第9章 有些不安(第2/4页)

祝隐洲早已不再对眼前这个人用敬称:“你当年应也同我的父亲说过同样的话。”

皇帝并不否认:“的确。”

当年皇帝看出两个儿子都对他们的妻子情意深重,便在决定立储之前同时要求他们亲手了结自己妻子的性命。

“你父亲只有妇人之仁,便只能当个王爷。”

皇帝不需要有最出众的德行与才华,但必须有足以驾驭那些身负才华的人的能力与铁血手段。

与平南王相比,太子虽才能稍显平庸,但他更会权衡利弊,也更能狠下心来,有朝一日便更能握得住被递到他手中的权力。

皇帝认为,为君者,孤家寡人,可以宠爱数不清的女子,却不能耽于儿女情长,唯独钟情于一人。

必须有一颗冷硬的,不会因任何人而动摇的心,如一柄只由自己掌控的利刃。

若有心爱之人,那她便是最好的磨刀石。

祝隐洲原本是比太子更冷厉的一柄利刃,但美中不足的是,这柄利刃身上竟有了一道细小的裂痕。

眼下或许还微不足道,但假以时日,却可能足以使一切分崩离析。

只要能将这唯一的不足之处剥离,祝隐洲会比任何人都更适合坐上那把龙椅。

“当年那个考验,祝清做到了,所以他成了太子。你呢?难道打算重蹈你父亲的覆辙吗?”

祝隐洲眼底没有任何情绪:“可惜,深得你真传的太子还是死了。”

“对,因为你更狠。”

“既然如此,你应也比祝清更能舍弃那些无用之人。”

“朝上还用得着沈相,沈氏女还不能死,但你必须休妻。”皇帝语气高高在上地命令道。

皇帝只剩平南王这一个儿子,也只能传位于他。好在平南王如今的妻子并不足以影响他的心神。

之前皇帝并未想过要传位于平南王,便也没有干涉祝隐洲的婚事。

但同样是太子妃的位置,即便陈氏女和沈氏女都出自丞相府,能带来的影响却并不相同。

外人都说太子是对陈氏女一见钟情,但皇帝很清楚,她与太子发妻的那几分相似能让太子娶她为妻,却不足以扰乱太子早已被打磨好的心。

且她并不为陈家真心爱重,只是一枚棋子罢了。

而沈氏女背后的沈相本就实力不容小觑,她还深受沈家人疼爱。若祝隐洲今后成了皇帝,沈家便很可能会借此在朝中专权。

皇帝一生为了皇权殚精竭虑,到了时日无多的地步,他不会让未来的帝王被区区一个女子牵动心神,更不会眼睁睁地留下外戚专权的隐患。

他以为一向理智的祝隐洲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,却听见祝隐洲漠然而笃定道:“我不会休妻。”

皇帝蹙眉追问他:“为何?”

祝隐洲面容沉静,不作解释。

三年前他既然娶了沈晗霜,他这一生便只会有她这一个妻子,不会做出抛弃发妻的事情。

若他是太子,沈晗霜便一定会是他的太子妃。

似是看出了祝隐洲的态度,皇帝想起了什么,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容:“当年你的父亲也舍不得,可你的母亲最终还是因他和你而死。”

想起母亲临死时的模样,祝隐洲眼底掠过些许沉暗的情绪,又于转瞬间被掩下。

“你或许还不明白,你已经没有能同我提条件的筹码了。”祝隐洲一改平日里端方持重的模样,漫不经心道。

“先帝的手,伸不了那么长。”

一个将死之人,却以为自己还有资格坐在赌桌上。

“你!”皇帝被祝隐洲话里的忤逆刺激得呛咳不止,脸色霎时涨红,“混账!”

祝隐洲却继续语气随意道:“若你死后还想入皇陵受天下供奉,该求我。”

“还是说,你更想去乱葬岗?”祝隐洲眉梢微挑,沉冷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。

他一日都无法忘记。